免费的礼物

“喂，您好，请问是王女士吗？是这样的，本次来电是为了感谢您长期以来对我们电商平台的支持，我们商家特意给您准备一份小礼物，礼物是免费的，直接邮寄给您，您看您玉兰大道的地址可以正常收发货吗？可以是吧？那好，感谢您的接听，再见。”

伴着“嘟嘟嘟”的忙音，电话这头，一名男青年拽掉箍在头上的耳机，提笔在一张写满个人信息的纸质表格上画了个对勾，嘴角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意。

休息片刻之后，他重新戴上耳机，准备将下一页尚未做任何标记的手机号码输入相关软件中。就在他用鼠标点击“拨打”键时，防盗门猛然间被推开了，一阵凉风，让他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哆嗦，转头一看，充斥着整个房间的红蓝光让他顿时如霜打的茄子瘫软在了椅子上……

审讯室房顶的挂灯，射出淡黄色的光锥，将端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笼罩其中。

“你们整个团伙都被我们抓了，具体做了什么事能不能说说？”民警的开场白，让青年一惊。

之前从城中村里被带出时，看到自己和三个同伙分别上了不同的警车，他就已经明白，警方若不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，不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，作为组局者，他更清楚，就算他不说，他招来的那几个同伙也会将他供出。他注视着对面坐着的那两位胸有成竹的警官，心理防线渐渐崩塌。

审讯民警翻开卷宗：“‘送货’多久了？”

听见“送货”两个字，青年眼皮一跳，民警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，点了点头继续道：“既然听出我们说的是你们的行话，那就不要藏着掖着了，个人信息从哪里来的？货是怎么送的，每笔收益多少，把这些前因后果都详细讲一遍。”

青年残存的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被击灭，他纠结了一会儿，最终回道：“个人信息是上家发给我们的，涵盖有手机号、姓名和地址，但是这些信息并非全部真实，所以就需要冒充客服逐一拨回去进行核实。打通电话后，正确的信息我们会打钩，错误的打叉。”

见他不再说话，民警举起之前从青年桌上找到的话术本，在“礼物”两个字上点了点：“还有呢？”

青年顿了顿，继续道：“当然，打通电话只是第一步，随后，上家会按照我们核实过的信息逐人发一些不值钱的小礼物，这样就可以通过物流信息追踪到对方收发货的情况，以此来确定信息的准确性。每核实一条，上家会根据行情给我们3到5元的提成，我们几个人赚的就是提成费，比起上家，我们就是打工的，赚的是辛苦钱，好像也没犯多大的法。”

“没犯多大的法？”民警一拍审讯桌：“按定性，你们是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，据我们警方调查，你们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非法获利数十万元，情节十分恶劣。而被你们核实后的这数万条信息，最终都流向了诈骗团伙手中，成为他们的诈骗利器，你们邮寄出的每一份小礼物，都是射向无辜群众的子弹，你们考虑过吗？你还觉得自己没犯多大法？”质问声振聋发聩，青年低头看向地面沉默不语。

审讯结束，民警将一份带有公民个人信息的U盘送到了反诈中心，办理完交接手续后，繁忙的话务厅内接连传来了反诈民警的对话：“您好，是王女士吗？我们是市公安局反诈中心的民警，若您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遇到陌生电话要求您转账汇款，说明您可能正在遭遇电信网络诈骗，此时请立即拨打反诈专线96110，我们警方将竭诚守护好您的钱袋子，谨防被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