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休假

说实话，上班族就盼公休假。在我们派出所，为了避免空岗或扎堆儿，民警的假期安排相当科学，大伙儿抓阄。一年12个月，你抓到几月就几月休，过期作废。所以，眼瞅着已临近年底，我赶紧填表办手续。

“世界那么大，我想去看看。”把公休假审批表搁在所长桌上，我说道。所长说：“世界是很大，但凭你那工资，能去哪儿呀？”“嘿，你管我去哪儿？签字吧。”“签，我签。”所长笑着拿起笔，写上“同意”署上大名，问道：“工作都办结了？”我说：“那必须的，我不喜欢欠账。”这时，所长脸上的笑容诡异起来，他把表递给我说：“休假愉快。希望在你回来之前，选煤厂的女工还没被吓死。”听到这话，我顿时呆若木鸡。

两天前的晚上，选煤厂一名女工去厂里的公共浴室洗澡。洗好后，她穿上衣服从里间走到外间擦头发。突然，她发现墙上有个排气扇不转了，于是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。这一看，让她是魂飞魄散，大声惨叫。因为排气扇外面，有双眼睛正在盯着她……

巧了，那天老谢和我值班。接到报警后，我们很快赶到现场。原来，那个排气扇被人从外面用木棍给抵住了。但排气扇距离地面很高，没有梯子上不去。最后，我们结合痕迹判断，偷窥者是顺着离墙面很近的电线杆子爬上去的。遗憾的是，这地方有点背，附近也没装摄像头。我试图从厂里其他的监控录像里找出些线索，结果看了一天也没看出个头绪来。

“假请好了？”见我回到办公室，老谢问道。“请好了，但是……”“怎么了？”我把所长对我说的告诉老谢，老谢说：“厂里几百人上班，这家伙不好找，慢慢来。你休假吧，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。”我瞪大眼睛问：“为什么？”老谢笑着说：“我联系好了。今天下午，浴室排气扇外面焊上铁皮隔板，室外加装照明灯和摄像头。至于那根电线杆子，抹上润滑油，猴都爬不上去。”我长舒了一口气，说：“师傅，那他不会跑到别的地方祸害人吧？”老谢反问道：“你有啥想法？”“先别设防，我去蹲守，万一中奖了呢？”“你不休假了？”“休啊！浴室每天下午5点开门，晚上8点关门。我在家吃饱睡足再去不就成了。”“哟，公私兼顾，你小子不傻啊。”那是，这假期好不容易抓阄抓来的。

蹲守要绝对保密。为此，老谢给我弄来套厂服，还从保卫科借来两个帮手，大涛和小涛。这两位当过兵，素质好，听说要为女工除害，他们情绪高涨。

在一间库房找好潜伏点，架上摄像机，“买卖”开张了。守了两个晚上，我发现浴室后面并不是“人迹罕至”，尽管不多，但每天都有人路过。第四天，枯燥的工作让小涛有点疲了，他问：“咱们要守多久？”我回答道：“12天！”小涛疑惑地说：“为什么是12天？”呃，因为我公休假是12天，但我不能告诉你。这时，大涛一句“有人来了”成功转移了话题。

实际上，电线杆子才是目标。到了第七天晚上，终于有个人在那儿停下了脚步，只见他左顾右盼，还抬头看了看，这动作太令人紧张了。小涛问：“抓么？”我小声说道：“等等。”“再等他要是跑了呢？”“必须等！”话音落下，那个人办完事走了。我看着小涛说：“刚才冲出去，事儿就黄了。咱哥仨累了一星期，逮住个随地小便的，这就成笑话了。盯住那电线杆子，谁爬抓谁！”

最后一天，蹲守进入倒计时，即将解脱的大涛小涛热聊了起来。尽管我黯然神伤，但为了友谊也只有陪着。说着说着，三个人突然都哑巴了，眼睛齐刷刷地往外看。那根电线杆子上，有个人正在往上爬……(市公安局 朱宗保)